尋常表象下的暗潮
那是一個尋常的早晨，與前幾日相比，氣溫并沒有回升，推開科室的軟簾門，暖氣撲來，一切如常。
到了科室后，得知我所管的那位腎功能異常幾年、近來因為明顯惡心、欲吐才來治療的尿毒癥病人胸部CT檢查提示大量心包積液，但并無胸悶、氣促，已請心胸外科會診，并安排病人將心臟B超等檢查完善。
按部就班的交班、查房，到這個病人床前時，心胸外科的會診醫師也來了，可病人去做檢查剛好不在，他看了看片子，建議最好是讓病人行坐位心臟B超查看心尖部位可否定位抽取心包積液以減少壓迫。鄧曉風主任沒任何猶豫，立即叫科室萬莉醫師和我去B超室尋找病人，按照外科醫生建議進行檢查。
萬莉醫師立即跑了出去，我趕緊跟上，一路小跑到門診樓四樓B超室，一個診室接一個診室的找病人，可仍未趕上，病人已做完檢查回到病房，平臥位心臟B超提示EF值34%、心包腔內右室前壁見19mm無回聲區、左室后壁后15mm、心間14mm、左室側壁15mm，心功能非常差，這來源于心包腔里巨大的積液壓迫，就像被迫負上沉重的枷鎖，你再怎么掙扎，也無能為力。
回到病房后，患者正坐在床上吃梨，似乎沒什么異常，還可以與家屬聊天，詢問一般情況，患者自訴仍舊沒什么力氣、食欲欠佳、想吃水果。不曾想，10分鐘后，護士就跑到辦公室急切的說17床突感右上腹疼痛，血壓85/46mmHg，我當時有些不可置信，在我呆住的瞬間，萬醫師已經拿著聽診器去病房了，跟過去一看，該患者神色懨懨，便立即予升壓補液，請心胸外科、心內科、普外科、ICU、B超室急會診，并馬上將病人情況報告鄧曉風主任。兩分鐘過去，患者開始出現無法平躺、些許煩躁表現，十分鐘內，鄧曉風主任及各科室的醫師氣喘吁吁地趕到查看患者癥狀、生命體征、相關輔查結果后，考慮為中——大量心包積液引起的心包填塞、梗阻性休克，建議解除梗阻。
立即與心胸外科的徐靜峰醫師商量是否可轉科處理心包填塞問題，當時徐醫生考慮到患者的生命體征欠平穩，轉運途中風險極大，故當機立斷行床旁B超引導下心包穿刺置管引流術。與患者家屬交代病情及穿刺風險后，立馬開始穿刺，但由于患者體位不標準，不能配合，定位的地方在第3肋間，為非常規位置，風險很大，穿第一針時，病人反應有些大，不自主的動彈，抽液不是很順利，一邊是醫生和護士將她固定住，溫聲細語的安慰她，轉移她的注意力，另一邊，再次B超定位和穿刺準備仍在進行中。第二次穿刺開始了，大家的目光都跟隨著那根小小的穿刺針行走，屏住呼吸去感受2cm的深度，直到聽到徐醫生驚訝著說了一句“血性的心包積液”，證明穿刺成功了。
之后在短短的幾分鐘里，逐漸引流出血性心包積液約102ml，患者右上腹疼痛、胸悶、氣促表現明顯好轉，生命體征基本平穩，這時大家才松了一口氣。禁錮的解除，對她來說也是警報的暫時藍燈。
隨后患者在生命體征平穩的情況下，轉入心胸外科治療。
這次搶救，讓我學到了很多，主任當機立斷的果敢和對病人病情的關心、萬醫師對疾病發展的警惕與把控、心胸外科徐醫生的熟練操作和行動力、各科醫師的支持協作才能讓病人轉危為安。
4天后，患者病情平穩，再次轉回腎內科，那天晚上我去給她換藥，她穿著粉色的睡衣躺在床上和家屬一起看電視，你完全不能想到前兩天她還經歷過一次搶救。問她現在感覺怎么樣，她笑著說：可以的，就是看到你們有些緊張，我怕痛。笑容燦爛而質樸。
有時候一切看似平穩的表面下，也許已經存在暗涌，敏銳的嗅覺及成竹在胸、當機立斷的處理是知識在支撐，努力提高自己，讓“鮮活”這個詞不斷呈現在病人的身上。
(腎病風濕科 楊璐菁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