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的河
舅媽去世,回母親的家鄉去奔喪。
弟弟到高鐵站來接我的時候,車上的CD正放著《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》這首歌,伴隨一路的鄉間風景,我們回憶著記憶中的河流......
有一年,媽媽帶著年幼的我和弟弟回家鄉看望外婆,外婆家住在大山深處,汽車只能到達一個叫大路口的地方,然后走鄉村小路,跋山涉水,感覺要翻越萬水千山才能夠到達外婆家。那年河水很湍急,寬闊的河面沒有阻擋媽媽回家的腳步,她背著弟弟、背著帶給外婆的禮物和藥品,讓我緊緊拽著她的衣服趟過河水,水實在很深的地方,她先把弟弟背過去,又折回來背我,幾年之后她都還很后怕的回憶那年的情景,生怕我抓不穩她被河水沖走。這條不知道名字的河流是母親提到故鄉時最驕傲的地方,它的甘甜、清澈、浪花朵朵是母親心中的詩和遠方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,故鄉的河水是溫潤而美好的,猶如母親的一生,具備了中國傳統女性的所有美德,我們流淌著的血液里,同樣也受到它的滋養。
今天,我又來到了河邊,記憶中寬闊的河面成了一條小水溝,河床也沒有了,水邊全部種滿莊稼,水流平緩但很清澈,有老鄉在河邊牧牛。老表們說前幾年因為修高速公路,全部斷流了,這兩年高速公路通車后,又逐漸逐漸有水了,只是這個水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可以下河游泳撈魚了。
童年在舅舅家的時光是很幸福的,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,舅舅和姨媽把家里能吃的、最好的食物都做來給我們吃。舅舅家里有一匹馬,是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,舅舅用它給村里人運送物資養活一家人,我們看望完外婆返程的時候,舅舅把我和弟弟抱上馬背,用馬駝著我們趟河。今天,舅舅、舅媽已千古,那些美味佳肴和馬背上的童年也留在了記憶深處。
我們走路去看望年邁的姨媽,路邊的刺梨開始成熟了,微風中傳來一陣一陣的清香,洋芋花也在夏日暖風中搖曳,伴隨著泥土的氣息。
姨媽今年83歲,眼不花耳不聾,精神矍鑠,還和我們一起回憶小時候的趣事,以前姨媽家住在山頂上,終年云霧繚繞,風景很是優美,最稀奇的是表哥總能找到各種山珍野味來給我們吃,媽媽常說表哥就是大自然的孩子,無拘無束。現在因為地質原因,山頂經常滑坡,在脫貧攻堅政策的幫扶下,表哥把新房修在了山下,交通便利了,但是風景不如從前。表哥指著家門口連綿起伏的大山給我們看,這些良好的生態和綠油油的山峰即將成為過去,安順到勝境關的高速公路將從這里經過,眼前這座山峰就是規劃中高速公路的收費站。我很擔心失去大山庇護的表哥如何生存,他說他種了幾十畝茶園,每年自己采摘茶青賣到茶葉加工廠,說到茶青的價格,真的是太廉價了,他沒有把工時費算在里面,只求把新葉趕緊賣出去。
黃昏時分,和姨媽依依不舍地告別,姨媽站在新房的臺階上駐足遠眺,她的身影在黛青色的山巒中漸漸形成一個剪影,我悄悄回了一次頭,悄悄拭去眼角的淚。
飲水思源,細水長流,永不干涸的母親河生生不息。河在,母親在!母親的親人也在!
這次我終于記住了母親的家鄉,普安縣高棉鄉朝陽村白果組。
(黨委辦公室:王萍)